那天夜晚,在国王的寝宫前,晨仁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国王。
此时的国王已经收回了平时的一副庄严的模样,如果在稍微偏僻一点的大街上遇到穿便服的他的话,只会认为是邻家的慈善大叔吧。
见晨仁前来拜见,国王便遣散了周围的侍从,领着他来到了阳台。
“有什么事吗?晨仁卿。”面对着窗外夜幕下的王国,国王露出了平常那副幸福的笑容。
“…大叔,你是…放弃了这里的国民吗?”
“哈哈,一上来就是这么奇怪的问题啊。”笑着说完这句话后,波莱国王却露出关怀的样子看着窗外的世界,如同父亲看着自己的子女一般。
“并不是这样啊,这个国家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很是不舍,但接下来的路我已经无法在陪着它走下去了。”
“大叔难道你…”
“谁知道呢?我只是有些察觉而已,但真正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但现在这个国家的真正的情况,你其实心里也是有底的吧。”
“你们的世界有句古话,我觉得说的很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是吧?这个国家我已经守护它太久了,现在该是它独自去经历一些了。”
“…我明白了,那请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真的要和帝国开战吗?”
“…现在这个国家其实是由我的三位大臣在做主要决策,而我也只是偶尔才说说话而已。与不与帝国开战,王国或者说王族的颜面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除了他们三位外,还得看帝国的态度以及这个国家的主人们吧。”
“帝国的方面我懂,但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是?”
“晨仁卿,跟你们的世界不一样,这个国家虽然是平民占多数,但真正的主人却是少数人的贵族,这里也许会在未来改变,但现在还是贵族的主宰,包括我都是贵族的一部分罢了。”
“你的意思是……”
“多看看上面吧,年轻人。虽然一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没有去找过你,但我一直在看着你的行动,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了这个国家,我衷心的感谢你。”说完还向晨仁行了一礼。
“不不不,大叔…不,国王大人,不必这样啊!”
看着晨仁着急的模样,波莱国王也是笑出了声,对着他说道:“你还是叫我大叔吧,被年轻人这样称呼感觉都要回到以前了哈哈。”
自己的心中疑问已经得到了解答,晨仁便向国王行礼告退了。而在他走后,国王又看向了窗外的世界,那里虽是一尘不变的风景,但却掀起了一阵阵清风啊。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在圣都的第一街道靠近城墙边,有两个人正观察着在远处正缓缓驶来的运送军粮的队伍,即使相隔了一、两条街的距离,也依然感受得到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向城墙外驶去。而这两人盯着的就是被护送队伍紧紧围住的粮食。
那一捆捆包扎严实、好好堆砌的粮食数量众多,即使靠着十几匹好马来拉,也只是十分缓慢地前进着,当然这也有顺应旁边百号人步伐的原因在类。
“乔尔,就跟你推测的一样,守卫的数量果然增多了。这次如果没有我们出马的话,估计就不能像前几次那样顺利了。”
“如果再不看重这次运送的话,那这个国家就真的没救了。按计划行事。”
那两人在观察到队伍正一点一点向他们赶来时,便从在队伍两旁的人群中离开了,即使是对行军或是押送粮食的队伍早已司空见惯,但这一次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也是少见,这也让一些人担忧起会不会发生像前几次那样的抢劫事件。
在或平淡、或担忧、或是抱着看戏心情等不同的人群里,在一开始就注视着护送队伍的两人此时已经远离了人群,为了避免接下来的行动会被卷入其中,他们在街道的阴影处隐藏了身形。
“乔尔…前几次的行动里…我们做得对吗?虽然大家都分得了粮食,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我们真的站在正确的一方吗?”辉理直呼着旁边面具男的名字,虽然马上就要行动了,但昨天跟谢理的见面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说的那些话还是不可避免地留在了辉理的心里。“毕竟是他啊,他总是正确的…”辉理这样想到。
“害怕吗?”即使隔着面具,辉理依然明白那是乔尔在直视着她的眼睛。
“不是害怕……”
“辉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守护好自己的‘正义’罢了。”面具男平淡地讲着话,此时的他比起一台机器更像是一位前辈、一位老师,正传授给自己不争气的学生宝贵的经验。
“如果连自己的‘正义’都守护不了的话,那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守护其他东西了。”
“还有现在是行动中,记住你才是乔尔,而我只是个‘顾问’而已,我并没有聚集他们的能力,他们真正相信的是你。”面具男在说完这句话,回过头继续看着那向城墙缓缓过来的队伍。
“…嗯,明白。”辉理此时也明白过来,自己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放弃一些自己以前坚守的东西。在想明白后,她便带上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随后动身向围观的人群走去,直到走到靠近人群最前方才停下,在这里能清楚地看到马上就要到来的队伍,而不易被人注意。
“他们来了,做好准备。”乔尔说完这话,并向街对面做了个手势,在对岸那些看似和寻常百姓没有区别的人在接到命令后个个都一改常态,收起了那副看戏的模样,全都严肃起来,看着愈来愈近的队伍,他们不动声色地向人群最前方靠近。
此时在街对岸的人如果看一下自己正前方的人的话,那他们一定会觉得奇怪,因为此时他们的脸上俨然一副上战争的冷酷无情的样子,感觉不到一丝轻松的气息。但此时这边的人的注意力全在逐渐靠近的队伍上,丝毫注意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现实里的一分钟,在他们看来却是无比漫长的时间。在他们眼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周围人的呼喊声仿佛都是别的世界的产物,自己也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些。而运送队伍终于到达他们眼前的一刻,时间都仿佛暂停了。
但此刻还不是他们行动的时候,他们还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在运送队伍的人大部分都出现在辉理自己面前时,如果此时能在上方观察行动中的队伍的话,那刚好辉理此时就位于行军队伍的一侧的正中间位置。此时紧紧围住运送的军粮的士兵刚好有一大部分都处于她的视线下。
在一瞬间,辉理发动了魔法,无数的线从辉理的手中放出,瞬间缠上了一大半在护送中的士兵,那些士兵在被缠上的一瞬间就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恶寒、害怕、绝望的冲动,那感觉直接充斥整个身体,每个人都感觉全身上下每个血管都是对世界的不信任,自己脑中此时也只有一了百了的想法,而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摆脱这无比的折磨。
在全身一瞬间的颤抖下,他们的灵魂都仿佛不能忍受还活在人世的耻辱,纷纷想脱离肉体,而当他们的灵魂挣脱出来时,他们都准备好迎接重生的喜悦时,却像是新生的鸡仔被人直接扔进了茫茫的寒冬里,寒冷的夜里,他们没有喜悦,没有光明,有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以及无边的寒冷。
他们尖叫、发疯,想要逃离,想要回到肉体,但却寻不到回去的路,而他们的灵魂此时也感觉越来越透明,自己却没有办法挣脱这种感觉,只能任由自己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的夜里。
在他们肉体眼中里,自己的灵魂消逝的一瞬间,他们全都眼前一黑,全部倒在了地上,心脏都仿佛停跳了一般。而辉理却在发动魔法后整个人都直接跪在了地上,但因为人们的关注点都放在了突然无故倒下的士兵身上,而没人在意自己身旁的“凶手”。
此时乔尔上前搀扶起自己这边最大的主力,并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辛苦了。”随后将她扶在了原本呆着的阴影处,说了一句:“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吧。”便离开了。
而在他们离开的一瞬,人群里便有人此起彼伏地大声喊道:“救世主乔尔大人在此!”、“乔尔大人来拯救我们了!”、“乔尔大人我爱你!”当然最后一句可以自动忽略。
在士兵倒地的一瞬,其余的士兵也在一会儿的慌乱过后,恢复过来,开始重整队形,此时在队伍的最开头,一个装扮有些不同于其余普通士兵的人开始发话了:“全员冷静!一队填补二队缺失人员!一队剩余人员保持阵形!全员提高警惕!”
“是!队长!”
在场的士兵马上回过神来,开始重整队形起来。原本位于队伍两边的二队,在受到袭击后,被袭击一侧的剩余人员和另一侧的人员都提高了警惕,为保护军粮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而位于队伍前后两侧的一队开始分散人员向受袭击一侧聚集,在准备查看倒地成员和寻找现场敌人时,人群发生了变化。
原本人群里还在此起彼伏的大喊和尖叫,更多人的则抱着一副凑热闹的感觉来看戏。但在人们包括士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受袭击的一边时,在街道的另一边此时也发生了暴动,几十号人在另十来个人的带领下向首尾的第一队袭来,这一切都是在士兵里的领导者刚刚发话完不久开始的。
这也是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原因。十来个人一马当先拿着木棍、小刀等各种杀伤力不高但足以引起士兵注意的武器向他们冲去。原本因为队伍较长而道路较窄导致位于首尾的一队人数本就较少,在又因为二队受袭而又减少一部分人后,一队也只能凭借着少量的人数抵御暴徒的袭击,而袭来的十来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凭着多人协作和一些近乎流氓地痞的打法,一时竟与士兵相持不落下风。
但接下来还有几十号人向着一队冲去,他们比起冲在最前面的人可以说是要笨拙得多,配合也没有最前面的那批人熟练,手里拿着的武器也可以说是低级得多,尽是些锄头、铲子的农具等,但因为人数较多,一时也在气势上压制住了士兵。
眼见着一队的成员陷入困境,二队的成员也不能对此不管不顾,纷纷想要冲上前去帮助自己的队友,顺便再为同队的士兵报仇,虽然血气方刚的他们一心想要压制住敌人并报仇雪恨,但此时他们也忘记了队长的话。
队长焦急地看着现场的环境,本来按计划这也只是一次普通的护送计划,但上面临时增添了很多士兵同行,一时让他疑惑不解,但现在看到这么多人袭来,一时他只想着为什么上面不再多派点人来!还有一开始的那个魔法也太犯规了吧!一下子就干掉我们近乎三分之一的人!
“上面是怎么想的啊?”此时这位队长这样想到,不知为何上面还嘱咐他说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派兵求助,而这位队长擅自理解成上面那些人以为派这些人对于应付“盗贼”就足够了,再请求派遣士兵就画蛇添足了。
而在这位队长疲于应付数量众多的敌人时,却注意到还有一群带着兜帽的人向队伍里冲了过来。这一队人比起最开始的那两批人可以说是瘦弱很多。有点看起来还很矮小,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抱着莫大的决心冲向运送队伍。
而他们的目标则是运送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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